在孟加拉国等地，海水正逐渐侵蚀陆地；同时降水的减少使埃塞俄比亚等国边缘的农田已无法耕种——由气候变化导致的一场移民潮即将来袭。

但大多数“气候移民”并不会前往他国开始新生活，而是迁往国内其他地方定居。世界银行本周发布的一份报告声明，如果不采取措施遏制全球变暖以及将移民作为要素之一列入发展计划，到本世纪中叶，这一内部人口迁移可能影响到三大地区（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地区，南亚以及拉丁美洲）超过1.4亿人。世界银行集团气候变化高级总监John Roome表示：“气候变化已经成为内部移民的推手之一，这一影响在将来还会更大。”

从地区上看，这一“大潮”可能波及发展中国家55%的人口——将引起许多环境司法问题，因为为全球变暖“出力”最少的人却要被迫承担大部分责任。没有参与这份报告、在康奈尔大学从事美国研究的教授María Cristina García说，这本是像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应当义不容辞去做的。他还说，发达国家可以通过限制温室气体排放，以及资助发展中国家应对气候移民挑战来提供帮助。

Roome说，尽管有可能采取某些措施，一部分人也得迁徙——但“这还不至成为一场危机”。世界银行发布的这份报告的作者们认为，恰当地管理移民甚至能带给贫民区更多的谋生机会；但计划需要立即开始实施。

“这些人没有被计入统计”

关于气候移民的研究仍相对较新，同时因气候变暖而被迫离家的预测人数很难确定下来。预测气候变化的影响这件事本身就有不确定性，而且人们决定、或是被迫移民的原因通常也很复杂。

为了更清楚地展现气候移民趋势的演变，报告的作者建立了模型，演示了缓慢发展的气候效用（比如海平面上升吞没了滨海土地，以及由于降水变化和高温导致的水荒和作物歉收等）如何影响报告中三大地区的人口模式。他们主要研究内部移民，因为大多数迫于经济、气候，亦或其他类似原因而搬家的人都选择向本国内部迁徙。

这一模型展示了未来温室气体排放减轻后人类的迁徙状态，并与（温室气体）继续以现有速度排放的可能状态进行对比。它还考量了另一对要素——发展计划减轻、或是加剧经济不平等的可能性。排放持续增加且发展不平等继续的情况下，内部移民达到高潮：预计截至2050年，（将影响）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8,600万人，南亚4,000万人以及拉丁美洲1,700万人。但是，一旦解决了这两个问题，这三个地区的移民人数会减少到3,100万人。

移民“热点”——那些人们最有可能离开以及前往的地方——在每个地区都出现了。Roome说，“国与国之间，甚至在一个国家内部，气候变化对移民的影响都是不同的。”比如埃塞俄比亚民众更有可能搬离北部高原，因为对当地农业至关重要的季节性降水越来越少；类似孟加拉国的一些国家民众倾向于搬离滨海地区，因为在这些地方咸水正在渗入2,000万人的饮用水源，使发生腹泻的人越来越多。报告还发现气候变化可能导致人们逃离市中心，而这里长久以来都是以高薪吸引移民的地方。孟加拉国首都达卡，一座有超过1,700万人口的不规则延伸发展的城市，被海平面上升和更高的风暴潮带来的威胁笼罩着。有300万人口的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巴贝，也正面临着越来越不规律的降水和由此带来的日渐不稳定的淡水供应。

García说，对过去十年中致力于气候移民的研究人员来说，报告中的所有发现并不令人意外，而他本人也正在撰写一本关于气候移民的书。根据联合国和其他机构对那些被迫离家者的追踪情况来看，移民普遍被认为是在战争时期或别的危机发生时迁往他国的难民。内部移民的情况则没有被彻底追踪。非营利组织难民国际的气候移民项目负责人Alice Thomas说，对这一问题“我们还没有足够多的可靠数据。内部移民通常会随着时间推移缓慢发生，而这些人则没有被统计为移民”。

谁首当其冲？

报告的作者警告道，这并不是一份准确的预报，而是对未来可能发生什么以及计划去应对潜在剧变的一份引导和辅助。这类模型之所以有用“并非因为它对任何情形都给出了答案”，而是因为阐明了影响移民的诸多因素，报告的联合作者Alex De Sherbinin解释说，他同时也是NASA位于哥伦比亚大学的社会经济学数据与应用中心副主任。

“关键是从长远的角度看待这一问题，”报告的联合作者、世界银行的一位环境专家领导Kanta Kumari Rigaud说。比如国家可以扶持一批受环境波动影响较小的行业来帮助民众适应，进而打消他们搬离的念头，Kumari补充道。报告显示，埃塞俄比亚已经这么做了，该国四分之三的人口都依赖农业生产——在世界银行的帮助下，正通过推动经济多样化以实行更可持续的土地管理。

过去十年间，促进经济（发展）和减少贫困的诸多努力已经创造了500亿美元的GDP增长、更高的入学率以及不断改善的卫生环境。报告建议，当人口流动最终不可避免时政府也当更早介入并提供支持，而不是等到（受影响的）家庭为对抗旱灾和海平面上升变得一无所有时再行动。比如社会服务可以帮助人们在气候相对稳定的地区找到工作，这可能改善家庭单位和整个国家的经济前景。Thomas说，“如果计划得当，则可以实现双赢局面。”

当然，这一计划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甚至是像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都需要花大力气。Thomas指出，去年秋天飓风Maria过后数千波多黎各民众迁往内陆，就是因为当地政府支持不够。“即便是在富裕的国家，我们也还没有适当的法律与政策，”Thomas说，“这些措施需要很长时间方能落实。”

但事实是，更贫穷的国家“付出了更大的代价而其人民也被迫承受了最多，”Thomas说。美国和其他更富裕的国家名义上说要付出努力，包括要帮助发展中国家研究和应对气候影响的绿色气候基金；但却迟迟未兑现他们的承诺。特朗普政府领导下的美国正在逃避继续为这些项目投入的责任。

即使协定被认真执行以降低二氧化碳排放量、促进发展公平，气候变暖已无法避免，仍有数百万人需要迁徙。作者和其他专家希望能借这份报告促进针对该问题的行动和研究。Roome说，“我希望这份报告能激起应对该问题的兴趣，甚至创造一些政治意愿。”

翻译：张宇哲

审校：董子晨曦

原文链接：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wave-of-climate-migration-looms-but-it-doesnt-have-to-be-a-crisis/